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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你成年了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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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雋涯上來就看見倚著欄桿的青年,他再一看,這不昨天晚上的?嘖,這個腿,這個腰,這個側臉兒。他心裏想,也不能怪自己沒忍住。不過昨天這人什麽時候走的?

他上前打招呼:“自己來的?”隨即他看清了李漸冶的發型和身上的衣服,“...直接過來的?”

李漸冶側頭看他,再低頭看看自己一身。嘶,這個誤會。

他以為林雋涯來找徐導什麽事,很快調整了表情,一笑一排小白牙:“林哥。我經紀人在樓下,您沒撞見?”

林雋涯莫名覺得他乖順的有些反差萌。昨天畢竟野得很。“我車停在地下車庫...怎麽,這麽客氣?”

李漸冶已經沒了那點窘迫,從善如流:“跟您不客氣那我經紀人得抽我。”

“這麽聽話?那你經紀人知道你昨晚在哪麽?”

李漸冶頓了頓,他以為昨日事昨日畢。昨天也跟林雋涯確認了才滾到一起的。雖然這人是真挺帥,身材也好。還挺合拍。李漸冶舔了舔牙尖想。嘶,前程要緊,纏著別人就沒意思了。

於是他說那不會,“別說他了,就是我,不點開打車軟件看看地址,我都不知道我昨天晚上在哪。”意思是您放心吧,我纏不上您。

林雋涯笑了。心想真是懂事。按說這麽優質的伴兒,怎麽他叫助理打聽,說是白紙一張呢?

林雋涯昨天晚會上第一次李漸冶過來打招呼之後,就讓助理去打聽人了。一是看看單沒單著,二是看看風評。誰知道助理找人查了,說此人出道以來沒有任何私生活。林雋涯頓時就罷了念頭。無他,不管他是直的,還是特別潔身自好的,都不能招惹。

誰知第二次李漸冶過來,幾句話幾個眼神林雋涯就品出來了。根本不是那麽回事兒。

不僅不直,還主動找上了門。正中下懷。兩人第二天都沒有早上的日程,一拍即合。

他正待說什麽,忽然裏面徐宜良帶著按摩師推門出來,“——行啦行啦,我知道啦。大熱天兒不能貪涼的。都來了?進來進來。”

幾人進屋坐下,徐宜良問:“看哪了?”

“看到第四場...”

“行了,那人物都出來了。咱們先不說角色,先說說本子。就到第四場,你覺得這個故事怎麽樣?”

李漸冶有些楞:“不等等小北麽?”

徐宜良和林雋涯一齊看向他,“...小北?”

“嗯。”李漸冶覺得兩人表情不對,隨即恍然大悟。徐導叫小北,自己哪跟哪,“北叔?”

“哈哈哈,小李,你以為小北是誰啊?”徐宜良指著林雋涯大笑,“你不會以為林雋涯是他本名吧!”

“您別笑了行麽,在小輩面前給我留個面兒。”

從徐導工作室出來已經到了晚飯點,李漸冶婉拒了徐導和林雋涯飯局的邀請,坐上了超哥的車。

“怎麽樣?”

“選上了。男二。徐導說明天意向合同發過來,明年過完年開拍。”

超哥激動地直拍方向盤,“你小子可以!怎麽選上的?”

李漸冶默了片刻,“他讓我看劇本,猜他覺得哪個角色適合我,我猜中了。”

超哥一聽,也很無語。趕情兒還真是靠緣分。

“超哥,”只聽李漸冶若有所思地開口。

超哥以為他被這餡餅砸暈了,徐宜良的戲啊!男二啊!這小子肯定得表一番忠心,立一番志向。一定好好幹之類的...

“你知道林雋涯真名叫林北北麽?”

?什麽玩意兒?

超哥反應了一會兒:“不能吧,你哪聽來的?林北北這名兒...”就很不男神。

其實昨天林雋涯開玩笑說李漸冶是小男神,是多少有些誇張,他自己才真的是國民男神。林雋涯本身是學表演的,正經華戲碩士畢業。但他沒幹這行,而是去做了主持人。他主持的《戲劇人生》可以說是一代人的回憶,探索了一個又一個經典角色背後演員和劇本的故事。林雋涯這個藝名就是那時候起的。取的是“天涯倦客”的諧音。【1】他一開始只是主持,後來參與編導,再後來戲劇人生成了那個電視臺的臺柱子,他成了各大晚會的當家主持。

再後來他突然出演了一部電影,飾演飽受爭議的一代帝王朱棣,一舉摘了當年的金鶴獎最佳男主,問鼎影帝。演員林雋涯橫空出世。

再之後林雋涯迎來了事業井噴期,幾乎年年都有他主演的片子上映,並且大部分都既叫好又叫座。又因為他演的片子類型跨度大,角色差異性高,林雋涯被稱為演技的全能天花板。

那是幾年前了。如今這位“天花板”漸漸淡出了熒幕。他回了母校做老師。人們也能在一些影視劇和電視節目的制作名單上看到他。

所以突然被告知這位基本上屬於傳說的大佬真名居然這麽接地氣,超哥有點懵逼。

跟李漸冶剛剛知道的時候一樣。

李漸冶滿意了。他清清嗓子:“剛才林雋涯也在。他也要參演這個片子。”

超哥猛然扭向他:“林雋涯??”

李漸冶無語:“您還記得自幹兒在幹嘛麽?您在開車。”

“林雋涯!你...你穩了你知道嗎!如果說徐宜良還怕他拍出個沒人看得懂的片子,小眾文藝片兒什麽的...林雋涯來了就穩了你知道嗎!就沖林雋涯這個名字,你穩了,票房也穩了。”

李漸冶不知道。林雋涯主持人最紅的時候他初中,他爸管的嚴不讓他看電視;林雋涯電影最紅的時候他在他媽媽那兒念高中,一去四年沒回國。他回國念大學了,林雋涯基本息影了。他對他來講好像只是個傳說中的名字,名字變成傳說之前他不在場。

超哥腦子裏則都是電影後續的事。他立刻嗅到一絲機會,李漸冶這張牌打好了可比什麽都強。何遣根本不能比。“你那個剛接的仙俠先推了。”

“不是說要借著轉型麽?”先前超哥嫌他校園劇演了兩部了,戲路窄。

超哥右手有節奏地敲著方向盤:“轉,徐導的片子還不夠你轉的?”他透過後視鏡審視了李漸冶片刻,“空出來這四個月你給我上課去。正好,再過倆月華戲短期班開課。”

於是李漸冶就被打包塞進了學校。超哥下了死命令要他修煉演技。明年進了徐導的劇組必須不能掉鏈子。

華戲的短期班李漸冶聽說過。他只聽說很貴。畢竟華戲的架子搭在那,國內戲劇戲曲學院扛把子嘛。真正參與進來,李漸冶發現這個課彈性非常大。課倒是安排得不緊,也不點名,不來的就不來了。一天上午四個小時,內容涵蓋範圍很廣,正牌的教授們一個個趕場似的一頓灌。李漸冶發現,如果不預讀教材,很難跟得上。下午沒課,但不限制學員報名華戲別的課程。

所以,李漸冶對這個短期班下了結論。不想學可以打醬油,花錢鍍個金;想學就得下功夫,並且能學到的還不少。李漸冶決定不能浪費公司的錢。哦不,不能在徐導的組裏丟人。所以他還挺用功。大學畢了業就沒進過校園,他一時還挺新奇挺有勁頭。

他這邊兒搞學習搞得熱火朝天,公司裏有的人就有點水深火熱。

何遣捏著手機,指節都泛了白:“你說什麽?哪天的什麽牌子?”

電話那頭不知道誰,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麽:“就是最近挺火的那個國產時裝啊,今年不還上了國外的時裝周?哎,不是你代言的嗎哥們兒?”

何遣一張俊臉有些發青:“確定就是那天晚上他搭上徐導的?”

那邊有點不耐煩:“能有錯嗎。第二天人就來我們工作室了。你們不是一個公司的嗎,你不知道?徐導本來看中你的,不知道怎麽來的就是...”

後面再說了什麽何遣就沒聽見了。

這天李漸冶下課不久,接到了超哥的語音。

“...這是個古裝啊?”

李漸冶默了一瞬,“我沒說嗎?”

超哥那邊也沈默了。兩邊都陷入“是他失憶了還是我失憶了”的沈思。最後各自一致決定,都怪神特麽的北北。

“...沒吧。你們課裏教形體嗎?”超哥稍微懂點兒,畢竟帶了好幾個演員了,“古裝劇形體跟現代劇差別很大,你得學。”

李漸冶應了。他摸了摸下巴,登陸華戲給他的賬號,查形體課的時間。

於是當天下午華戲有一個班的新生驚訝地發現,他們的形體課多了個旁聽生。賊幾把帥。在華戲這個遍地美人的地兒都能顯出他的帥。好像還小有名氣。幾個妹妹立刻想蹭過去加微信。還有兩個弟弟。

還沒等加上,突然教室門口進來一個人,讓李漸冶立刻找到了借口推辭。

林雋涯戴著一副金絲框眼鏡出現在門口:“我帶你們今天的課。”他一身西裝革履,領帶也規規整整,比一個多月前的那天晚上要少了點兒浮誇,多了絲書卷氣。

李漸冶:?昨天網站上那位氣質很好的姐姐呢。

整個教室都沸騰了,紛紛表示是林老師的粉絲,要他簽名。

林雋涯在講臺上笑笑:“各位真是我的粉絲,就別讓我辱了使命,好好聽課。想要我的簽名也容易,作業都別落下,我給你們批。”

李漸冶被他這個斯文敗類的調調迷得腦子一頓放空。又想起這個男人看著斯斯文文,脫了衣服那麽有料。回過神來他想,逼啦胡話。現在都是電子作業,再說是個形體課,你批個鬼。

不過明顯別的學生都很吃這套,嗷嗷地說要好好上課。

林雋涯是臨時受命。他的一個師姐臨時有事,他正好在學校,就請他代一節課。林雋涯被稱為全才也不是浪得虛名,打開課件看了看就輕車熟路上了手。

只是他沒料到學生裏有李漸冶。

林雋涯最近有個片子在後期,忙得很,剛剛過審,這才松了口氣。偶然停下來歇歇,想聯系一下李漸冶。很久沒有這麽合拍的伴兒了。但是兩次李漸冶都說忙。

今天這課他是講了一小半了才看見教室比較後面的李漸冶。他是真的有點近視。

他一驚?李漸冶是他們學校的?才大一?不是說出道一年多了?出道這麽早的嗎。

嘶。他十八了沒有。

這是一個非常嚴峻的問題,牽扯到做人的底線。

林雋涯決定好好跟李漸冶談談。他下了課,叫住了李漸冶。又耐心應付完了留下來的學生,等他們都不得不趕去下一堂課了,才不疾不徐地跟李漸冶說:“坐坐?”

李漸冶摸了摸下巴,答應了。給小喬發了信息說晚點自己回去。

林雋涯頓了頓:“報備?”

“嗯。讓助理不用來接。”

林雋涯於是十分風度地問:“我送你?”

李漸冶十分不解地坐在林雋涯的副駕駛位。這人上車以後問了他定位,然後規規矩矩開了二十分鐘車了。難道要去我那?想了想公司給他租的公寓,雖然他自問家裏衛生情況還行,但是公司好幾個藝人都租在那個小區。保不齊就遇到了。於是李漸冶含蓄開口:

“我那兒不方便。”

林雋涯驚訝看他,隨即打燈靠路邊停了車,一臉欲說還休,還隱隱有點惶恐。

李漸冶莫名其妙。

這都坦誠相見過的人了,有必要嗎?這是哪出?

想在車上?

李漸冶頓時覺得自己悟了。他看了看透明的擋風玻璃和外面穿流湧動的人和車,矜持道:“怎麽停了?往人少的地兒開開?”

林雋涯一臉糾結地發動了車子。

李漸冶覺得這男人是在害羞。他一貫游刃有餘從從容容的表情破了一道縫。金絲框眼鏡壓著眼底的情緒。又克制又性感。

不久車停在濱河觀景區。這裏晚上有音樂噴泉,此時卻空曠。車前是安靜的水面,四周無人。

李漸冶滿意了。車剛停穩,他長腿一跨,面對面坐到了林雋涯身上,一邊解了他的安全帶,一邊湊過去想吻他。

“你...”林雋涯一句話沒問出來就被含住了下唇,這人還一個勁地輕輕拿牙齒磨。

他把著腰輕輕推開身上的人:“嘶等等!”

李漸冶一雙眼睛氳出些水汽,疑問地看著他。

“...你先下來。”

李漸冶沒動。

“...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,你今年多大了?”

【1】蘇軾《永遇樂·夜宿燕子樓,夢盼盼,因作此詞》

明月如霜,好風如水,清景無限。曲港跳魚,圓荷瀉露,寂寞無人見。紞如三鼓,鏗然一葉,黯黯夢雲驚斷。夜茫茫,重尋無處,覺來小園行遍。

天涯倦客,山中歸路,望斷故園心眼。燕子樓空,佳人何在,空鎖樓中燕。古今如夢,何曾夢覺,但有舊歡新怨。異時對,黃樓夜景,為餘浩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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